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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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含羞草和忘憂草(一)

白靈考上了一所985高校的少年班,不用高考,提前兩年去過大學生活了。

白靈父母開辦了一場慶祝宴,白靈邀請了我。我特意打扮了一番,穿上了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裙。

慶祝宴上大人坐一塊,小孩坐一塊,我挨著白靈坐。我悄悄地環顧四周,都是不認識的面孔,白靈邀請的初中同學只有我一人。

拘謹地吃了一會,我很小聲地問白靈什麽時候可以走。白靈一手按住我的肩,對我說我要留到最後。

白靈化了淡妝,穿了純白色的長裙,齊肩的短發一邊系了一條淡黃色的發帶,美得像一朵雛菊花。

漸漸有人走了,我還縮在餐桌一角,時不時喝一口飲料。人都走完了,我留到了最後。

白靈送爸媽出去讓他們先回家,然後回來找我。整個包廂只剩下我和白靈兩人。

白靈找話閑聊:“明天就開學了,開學你就高二了,是不是啊?”

“對啊。白靈開學是過大學生活,不用高考,好羨慕。”

“哈。有什麽好羨慕的。”白靈摸著我的馬尾辮,“感覺我的人生像是開倍速一樣度過,我好舍不得高中,我好舍不得...”

“舍不得什麽?”

白靈將頭搭到我的肩膀上,“你。我好舍不得你。”

我安慰她說:“沒事。你到大學會交到更多的好朋友。”

白靈笑了,“程洛初,你真看得開。”

我沒接話,我覺得白靈是在嘲諷我。我也不想這樣,但已經經歷了那麽分別,我早成了硬心腸。

“程洛初。”白靈喊我。

“怎麽了?”我側過頭去看白靈。

白靈牽起我的手,在我的手背上親了一下,印上了一個鮮紅的唇印。

白靈笑嘻嘻地抽出一張濕紙巾幫我一點點擦去唇印。“我們會永遠是好朋友嗎?”白靈臉上依然帶著笑。

“當然。白靈,你永遠都是我的好朋友。”

“那麽再見了,程洛初。”

“再見,白靈。”

與白靈告了別,從酒店出來,我坐公交來到學校。明天8月30號高二開學,班主任讓我們今天抓緊時間搬書到高二教學樓,把高一教學樓空出來讓給新高一生。

現在是下午三點多,教室空蕩蕩的,只有我的桌洞滿登登全是書。簡單整理,我分兩次搬走所有的書。

書全搬走後,我又回到原教室做清理工作,班主任重點強調離開時教室要整整齊齊、幹幹凈凈的。

到教室門口,我迎面撞上一個結實的胸口。“沒事吧?”是紀長川。

“沒事。”紀長川嚴嚴實實地站在我的前面,絲毫沒有讓路的意思。他太高了,我只好仰頭看著他,說:“我要進班。麻煩讓讓路,謝謝。”

“哦,好。”紀長川側過身,但跟在我的後面一起進了6班。

紀長川在學我,我掃地,他也拿起掃帚掃地。我擺齊桌椅,他也擺齊桌椅。

我停下手中活,問他:“你為什麽...你是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?”

“唔。”紀長川指了指我身上的牛仔裙。“你是去白靈表姐的慶祝宴了吧?”

“對啊。”我這才想起來慶祝宴上沒有紀長川,紀長川還穿著校服。“你呢?我沒看到你,你為什麽不去?”

“我爸媽帶弟弟去了,幫我推掉了。”

“哦...你來找我是因為這個?”

“不是。”紀長川突然靠近,這次我及時退後。“還記得我們之間的補習約定嗎?我是來跟你談補習時間和地點的。”

“呼。”我放松了,還以為他是來跟我說白靈的事。“補習時間和地點你定,我都可以。”

“那每周的周六周日晚自習時間,行嗎?”

“行。”

“地點呢?”

“我宿舍,可以嗎?”

“啊?”我一臉不敢置信。“你宿舍幾人間?不會打擾到別人嗎?”

紀長川微笑,一個弧度兩邊都有小渦,“我一個人住。”

紀長川住校是父母在學校內租房讓他一個人住,他把租的房子叫宿舍,我以為他是住學校宿舍。

“...可以啊。”

“那就從這周開始補習吧。”

我點點頭,表示同意。

紀長川又笑,一雙眼睛笑成了兩個小弧度。“掃過地,整過桌椅,接下來還要幹什麽?”

他還來癮了。“不用了,可以了,都弄完了。回去吧。”

紀長川雙手揮手,“再見,周六見。”

回家路上,我滿腦子都是紀長川的笑臉。他笑起來太有感染力了,彎彎的一弧度,加上酒窩和淚痣,比樊誠素的月牙笑還有傳染感。

我們高二30號開學,新高一1號開學,開始一周軍訓。新高一也是同樣實行半軍訓半學習策略。史諾拉著我興奮地說:“這屆高一有好多帥哥。洛洛快去看看。”

我婉拒:“卷子好多,寫不過來,沒時間。”

史諾一本正經地說:“洛洛你這就不懂了吧。你學習那麽久肯定很累很疲憊,壓力也很大。看帥哥能讓你一秒放松下來,而且還讓你立刻有學習動力,原地打雞血。所以看帥哥和學習並不沖突,還有利於你學習。”

後排的柯白駒和秦白聽得都呆住了,我揉著史諾的臉蛋,實在拗不過她,答應一節課間陪她一起去看高一新生。

我和史諾走在操場外,假裝路過,一邊閑逛,一邊朝裏望去。

“快看,洛洛。那個學弟真的好帥。”史諾誇張地指著正在站軍姿的一個方隊。

我朝著史諾指向看去,看到一個剪寸頭高個子的學弟,細看了他的臉,確實不錯,但有股熟悉感。

“糟糕。他註意到我們了。”史諾連忙拽著我跑。我好奇心作祟,又回頭看了那個學弟一眼,正巧與他四目對視,那雙眼睛好久沒見,我認出來了,是杜康。

我的心臟跳得很快,臉也紅撲撲的,不知道是因為跑的還是因為杜康。

回到班上,史諾還在說:“洛洛,怎麽樣,我沒騙你吧。那個小學弟真的超帥,不知道他比我小幾歲。”

他跟你一樣大,不比你小。“我也不知道。”我說。

周六上午上完實驗班的四節補課,中午小睡了一會,下午緊趕慢趕地寫完幾張卷子,一看時間16:47,快到晚自習時間,我簡單收拾一下,跟奶奶說去上自習,背上書包出門了。

找了一家小吃店要了一碗牛肉面當作晚飯,吃了一半,紀長川發消息問我在哪兒他要來接我。我給他發去定位,然後倉促吃完剩下的面,坐在店裏等紀長川來。

“老板,一碗涼面帶走。”又熟悉又陌生的聲音,我擡頭,果然是杜康。

杜康看到我了,綻出一個大笑容,軍訓曬黑的皮膚顯得他的大白牙更白。“老板,涼面不帶走了,在這吃。”

杜康直直坐在我的對面,語氣就像我們只是一天沒見那樣熟絡。“嗨,程洛初,好巧啊,你也來這吃飯。”

“是啊,我剛剛吃了牛肉面。”我又抽出一張紙擦擦嘴,好害怕嘴上粘東西。“好久不見了,杜康。”

杜康低笑。“我們好幾年沒見了吧,你...”

“程洛初。”紀長川突然闖入,他的目光從我身上立馬移向杜康,臉上的酒窩也不見了。

杜康直接盯回去。“這位同學為什麽一直在瞅我?我們認識嗎?”

我尷尬起身介紹:“杜康,這位是我朋友的表弟,我待會要去幫他補習。紀長川,這位是杜康,我的初中同學。”

“走吧。”紀長川對我說。

“走好。”杜康說。“補習結束後我去接你。”杜康莫名其妙來一句。

我趕緊說:“不用,我...”話還沒說完,就被紀長川插嘴說:“不用,我會送她回家。”我還想跟杜康說些什麽,但被紀長川拉著手走了。

紀長川騎的是覆古踏板車來的。“戴上頭盔。”紀長川一手拿著一只黑色的頭盔,另一手還牽著我的手。

“麻煩你放手。”我拽了拽,示意他松手。

“抱歉。我幫你戴頭盔吧。”

“不用。我自己來。”

戴上頭盔,坐上踏板車後座,我左右查找有沒有可以抓住的地方。紀長川扭過身子,看著我說:“你可以抓著我的衣角,或者...嗯。”

紀長川沒有明說,我也明白他要說的是可以抱著他的腰。我果斷選擇揪著紀長川的校服衣角,後背死死貼著踏板車的墊背,與紀長川拉開一段距離。

紀長川從前面輕飄飄說一句“註意安全啊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我一邊說,一邊又拽緊了紀長川的衣角。

“我們到了。”紀長川說完,就停車了。

我沒做好準備,因為慣性,我猛然往前沖去,臉硬邦邦地撞上紀長川的背。

“嘶--”好疼。

“疼嗎?沒事吧?”紀長川伸出兩只手指輕輕點了幾下我的鼻子。

“不疼,沒事。”我緩了緩,不怎麽疼了。“我們補習吧。”

紀長川的房間幹凈又整潔,沒有普通男生那樣臟衣物亂扔,沒有垃圾如山,也沒有異味。我真心感嘆:“哇,好幹凈。”

紀長川驕傲地擡擡下巴。“那是。我每天晚自習下課都花半小時打掃。”

紀長川倒了兩杯檸檬水,他一杯,我一杯,我們就開始補習了。補習過程依然如上次一模一樣,我一個人幹說,他就兩只耳朵聽。我問他聽懂了嗎,他“嗯”一聲。我隨機問他一個題目,他回答不上來,低著頭拿著筆畫起畫。

我拍著胸口,被紀長川氣倒了。“暫停。我們休息一下。”

紀長川會讀空氣,直白說;“抱歉,我學習太差了。”

“那你也要努力聽下去,不然補習也是補的無用功。”而且我的時間也是很寶貴的。這句話我沒說出口,太傷人了。

“我能聽下去,但就是不能理解知識,久而久之我就沒有學習動力了。但是,”紀長川話鋒一轉。“因為你,程洛初,我有了學習的動力。”

“啊?”我疑惑地偏過頭,看著他。

“因為你真的很厲害,我想向你學習,你是我的學習榜樣。你初中努力考到高升班,高中也努力考到實驗班。”紀長川與我四目相視,一臉真誠。“我想和你考進同一所大學。”

我也想向你學習你的樂觀。“既然你想和我考同一所大學,那你得認真聽講。來,我們繼續補習。”

“不--”紀長川臉上立刻掛上痛苦的表情。“我們再休息一會,好不好?不如我們聊會天再放松一下。”

“你想聊什麽?”

“跟我聊聊杜康唄。”

“杜康,他是我的初中同學,沒了。”

“沒了?今天他在那兒是幹什麽?”

“他來吃飯,我也在那兒吃飯,正好遇上了。好,聊完了,我們接著補習。”

“好吧。”紀長川露出了今天最燦爛的笑容。“我太開心了。”

“開心什麽?”我問。

“開心...額...”紀長川支支吾吾。“我想起那道題怎麽做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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